刘镇宇激动地说：“你这是看不起我。”
“我从来就没有看不起你，你为自己想想吧，如果你再做出牺牲，你还有出路吗？你会连自己最后的出路也堵死了。”
刘镇宇低下了头，他知道这一切将意味着什么，失去高考的机会，就等于失去一个改变人生的最好机会。
王秋生继续说道：“我和她分了——她有了新男朋友。”他把头抬起来，仰望着星空，“我和她的生活没有交集，所以即使当初互相吸引，终究敌不过身边能呵护她、照顾她的人。”
刘镇宇看向他的眼睛，那微弱的点点光亮就像那天汗珠反射的光一样刺痛了他的眼睛。
陈子雄是个很努力的人，他经常在教室里复习到很晚，以前一直都没事，而昨天晚上，他在一个拐角处被人用麻袋蒙住了头，挨了一顿暴揍。
他知道是谁做的，然而他不敢声张，托人请了几天假，到一个朋友家养伤去了。
李耀扬主动找到了班主任，在他的办公室里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。每一个人都看到他泪流满面，而跟在他屁股后面的，是满面春风的班主任。
谁也不知道，这一个多小时里，那间小小的办公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，这将是一个谜。
教室里，黄菲泪流满面。
班主任站在教室门口微笑着看了一会儿，伸了个懒腰，然后走开了。一路上，他和每个认识的人都热情地打着招呼，脸上挂着未曾消失过的笑容。
入夜，刘镇宇、王秋生和李耀扬三个人又来到了小河边，带着酒，带着菜。酒是冷的，菜是凉的，只有心是热的。
他们痛痛快快地喝酒，对于那些不开心的事，大家一个字都不曾提。
然而，当一个人喝醉了，他自然会说出所有的心里话。
李耀扬喝醉了。
他一只手揪着自己的头发，一只手胡乱地揪着地上的青草，痛哭流涕：“其实，我知道我们三个人都喜欢黄菲，谁要是先说，其他两个人自然会自动放弃。我是个自私鬼，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，所以我告诉了你们我喜欢她，我把机会独占了。我害了镇宇，因为我，你失去了当选市优秀干部和入党的机会；我也害了秋生，要不是因为我，你也不会遭受那场感情的伤害；我也害了黄菲和我自己……”
刘镇宇猛地喝了口酒：“别说了！该忘记的就不应该再记着！”
王秋生站了起来，面对小河站着，说：“人的一生会做出很多选择，选择牺牲、放弃逃避或者面对，但绝不能像这条河一样，选择最懦弱的沉默。”
河流依然平缓无声地向前延伸，像一束长长的头发，这多像人的心啊，时刻充满着欲望，奔流不息，而孱弱的河堤仅仅只是束缚欲望的工具，经不起诱惑的轻轻一击。
也许有一天，这束头发会散开来，冲垮河堤，吞没周围的一切，贪婪的欲望会像瘟疫一样蔓延。
这一天，早就已经来临了，而浅薄的人们，却已经习以为常。（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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