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。”刘镇宇心里有一阵难言的痛楚，等他走到门边，他听到班主任说：“你的优秀干部，还有入党的事，全没了，这可是你自找的……”
刘镇宇冷笑了一下，将门关上，他靠在栏杆上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，那儿阴霾笼罩，可是，阳光就在那穿透阴霾的路上。
可是，为什么他有一种想哭的感觉？它牵扯着内心，是那样的痛，让他几乎要落下泪来。
这把剑，他选择伤害了自己。
班主任还没查出真相时，王秋生回来了——两人在楼梯口碰到了。
“下午来我办公室一趟。”班主任不失威严地说。
“不用。”王秋生头也不回地往上走，“但我保证，我的成绩不会跌出年级前五名。”
总算给我留了点面子，班主任自我安慰着走开了，阿Q精神薪火相传。
王秋生到了教室，跟李耀扬和刘镇宇简单讲了一下这三天的经过，然后补充了一句：“今晚我请喝酒。”
一切又都归于平常，与从前稍有不同的是，李耀扬得躲开老师的视线偶尔和黄菲在一起，王秋生得去学校门口的话吧给她打电话，一打就是一两个小时。王秋生偶尔还会把要说的话大概列个提纲，按部就班地去讲。刘镇宇更加起早贪黑地努力，他要考上中国最好的大学，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到。
班主任一直没有放松对真相的调查，他经常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教室或者寝室外面偷听，以至于如果晚上寝室要开讨论会，还得专门派个人望风。
日子在不紧不慢中偷偷地溜过去，就如指间溜过去的风。有人成绩好了，有人成绩差了；有人笑了，有人哭了；有人发疯，有人发情；有人忏悔，有人祈祷……
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其实是人类聚集的地方，人越多，阴谋也就越多。
李耀扬和黄菲越来越甜蜜而幸福，王秋生却一天天地忧郁了，他时常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景色，直到眼睛酸痛才扭过头来。他有时单独跑到单杠双杠的地方，用尽全身力气去做，直到手臂涨痛得没有一点力气为止。偶尔他会抓起一把沙子，用力紧握，看着沙子从指缝间泻下去，只留下空空的手掌心。
刘镇宇远远地看着，不发一言，长时间的熬夜使他看起来分外憔悴不堪，他需要用忙和累使自己暂时地忘记所有应该忘记的人和事。
然而这次，刘镇宇却走了过去，两人久久对视，像两个疲惫的稻草人。
“你知道吗，”刘镇宇翕动着干燥的嘴唇，“要出事了。”
“出什么事？”
“有人告密了。”
“谁？”王秋生将拳头握紧了。
“还没有完全确定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刘镇宇看向远方，刺眼的阳光使他不得不眯起了眼睛，然后淡淡地说：“为了那个优秀干部的名额？为了入党？”
“程奎安还是陈子雄？”
“再过几天就知道了，可以肯定的是，谁是优秀干部，谁就是告密者。这个名额本来已经是打算分给理科一班的，不过班主任最后玩了一把阴的，用市优秀干部诱惑，收买了告密者。”刘镇宇的眼睛又收缩了一些：“必须要有一个人做出牺牲。”
王秋生冷冷地说道：“不，是两个人。”
刘镇宇怔了一下，没有猜透这句话的意思，他的眼睛随着王秋生在双杠上起伏的身影一上一下，看着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鼓凸的肌肉里冒出来，在从树叶缝隙里漏下来的斑斑点点的阳光里闪闪发光。这光亮，刺痛了他的眼睛。
两天后，学校宣布了三个省级优秀干部名单，陈子雄的名字赫然在列。
王秋生挤在人群的最前面看了名单，将陈子雄的名字很仔细地看了三遍，确认没有弄错之后，然后才挤出人群走开了。
李耀扬和黄菲之前已经隐约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，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。
黄菲给李耀扬传过来一张字条，要他不要惊慌，她已经要她爸爸利用关系帮她转到另一所学校去，这样他就可以继续留在这学校。
李耀扬的脑子里乱哄哄的，他没心思上课，下了晚自习，他想请刘镇宇和王秋生喝酒，但是被拒绝了。
王秋生说：“我们去单杠双杠那里。”
三人走到那块沙地上，王秋生玩了一下双杠，然后说：“我说过，这件事必须要有两个人做出牺牲。”
“哪两个？”
“一个是陈子雄，还有一个就是你！”王秋生盯着李耀扬的眼睛说，“难道你想要黄菲做出牺牲吗？调到其他学校去，你觉得可能吗？根本不可能的，所以，如果你真的爱她的话，你就应该为了她，做出牺牲。”
李耀扬低下了头，他承认王秋生说得很有道理，班主任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。
李耀扬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他们两个笑了一下，说：“其实，我早就有这想法了，只是，一直不是很坚定。”
“你尽快把你的想法告诉黄菲，这样不至于她也做出和你一样的决定。”王秋生的眼睛灼灼发光。
“嗯，我知道，我明天就告诉她。”李耀扬然后问道，“陈子雄为什么要牺牲？”
“告密者是不会有好下场的。”王秋生冷冷地说道，“我已经准备好工具了，镇宇你就不要去了，你之前已经牺牲过一次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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