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寒忽然像捕食的猎豹一样扑向男人，一脚踹向他的下半身。男人号叫一声，瘫倒在地，一寒骑在他身上，抓起他头发：“撞撞撞，撞撞撞，撞死你！撞死你！”
等到小安把一寒拉开时，男人已经断气了。
“他死了，姐，带我去自首吧。”
“不！”小安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，她不想再失去一个亲人。
一寒的脑子里一片空白，等他清醒过来时，姐姐正准备出门。
“你在这儿等着，我马上就回来，不要走开。”小安急匆匆地出了门。
姐姐去干什么？她去代替我自首吗？这不可能，警察一查指纹就知道是我干的，那么，她出去干什么呢？
一寒狂躁不安地在家里走来走去，男人的尸体依旧很丑陋地躺在那里，与那些被杀死的猪没多大的区别。
姐姐终于回来了。
她还带来了一个人，一个女人，一个一寒不认识的女人。
小偶看到一寒的时候，一寒还在不停地仰脖喝酒，一边念念叨叨着什么，看到我们来，把瓶子一举说：“喝酒。”
小偶蹲下来，柔声说：“你醉啦，不要再喝了好不好？”
“我没醉，我还能喝。”一寒仰脖又要喝。
小偶一把夺下他的酒瓶，说：“我们先说说话，等下再喝好不好？”
一寒醉眼蒙眬，像个孩子似的点头说：“好。”
子非说得对，小偶要开始套话了。
“你爱你姐姐吗？”
“我——爱。”
“为了你姐姐，你可以去杀人，是吗？”
“是的。”
“那你杀了谁呢？”
“那个税务局局长。”
小偶的声音颤抖起来：“可为什么警察说他是被车撞死的啊？”
“那是他老婆的意思。他老婆说，要是让上头知道他是因为嫖妓而被妓女的弟弟杀死，那么一个子儿都别想得到；如果伪装一下，说是被车撞死的，肇事司机畏罪潜逃，那不但可以落得个好名声，还能得到一大笔钱。她还说她在警察局有人，而且反正迟早会跟他离婚，现在还可以得到一大笔钱，真是意外收获。他老婆，哈哈，为了钱，可真心狠啦。”
“不，”小偶跪在地上，眼泪透过手指的缝隙汩汩而出，“我妈妈不是这样的人。”
刹那间，我仿佛什么都明白了。怪不得小偶会主动追求一寒，原来是为了得到她爸爸死的真相，替她爸爸报仇。
我走过去，使劲地摇了一寒几下：“一寒，醒醒，快醒醒。”
子非从树林边的小池塘里用瓶子装来水，喷在他脸上。一寒抹了抹脸上的水珠，茫然说道：“我醉了吗？”
我说：“一寒，不得了啦，出大事了。”
“哥，姐死了。”一寒在电话这头哭着喊。
“死了？怎么死的？”哥哥的声音非常冷静。
“自杀，割腕死的。”
“她死了，我的学费怎么办？”哥哥突然像头狂怒的野兽在电话那头咆哮起来。
一寒忽然清醒过来，他擦干眼泪，对着电话笑笑，挂断了电话。
有些人不配做人，连狗都不如。人养只狗，狗会对主人忠心耿耿，还会看家。如果拿这些人与狗相比，狗都会为之羞耻。
一寒想想，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。
“找谁？”他的怒气显然还很旺盛。
“你听着，你不要让我再见到你，要不然我会杀了你！”
一寒挂上电话，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这个电话很有作用，他哥哥从此再也没找过他，也没有回来过。
姐姐死的时候穿上了她最喜欢的白色连衣裙，有几滴血滴在了裙子上，像一朵朵娇艳的玫瑰。她的遗书很简单，只有十一个字：一寒，二弟，姐姐对不起你们。
其实不是姐姐对不起一寒和二弟，而是一寒和二弟对不起他们最亲爱的姐姐。
“姐姐，我爱你。”一寒哭着说。
“姐姐，我对不起你。”
“姐姐，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。”
一、二、三……稚嫩的童声在脑海里响了起来，姐姐清澈的大眼睛依旧明亮，只是，姐姐，你怎么哭了……
一寒靠在阴暗的墙角，任眼泪肆意地流。
一寒平静地说：“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，小偶，你陪我一起去自首好不好？”
小偶放声大哭：“不，我不想这样子的。”
一寒说：“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会怎么样的，我快要被自己逼疯了，我总是听到一个声音在我的脑子里回响：自首去吧，自首去吧……我不会问你到底爱不爱我，我相信我自己。也许最开始的时候你不爱我，但是后来，现在，我很肯定，你是爱我的。”
一寒拉起小偶的手：“其实我姐姐和你一样纯洁，她是一个好女孩，不是你心里想的那种坏女孩。她没有做错什么，你也没有做错什么，只是，我错了。”
可是，也许，谁都没有错，那么错在哪里呢？
拍毕业照的时候，我和子非的中间空了一个位置，我说，这是为一寒留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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